作為本月唯一一部大制作硬核爽片,《鐵道英雄》具備了動作電影應有的吸引力要素:
大場面、好故事、精演技。
張涵予+范偉,兩位影帝聯(lián)手。
前者剛硬,后者百變,熱血搭著戲謔,笑聲里暗藏淚點,讓整個觀影過程中的情緒都跌宕起伏。
拍一部電影,不亞于打一場仗。
排兵布陣,有的放矢。
前兩天,院長和導演楊楓坐下來聊了聊,關于《鐵道英雄》背后的故事,關于如何打好這場“仗”。
英雄走進楊楓導演的工作室,空間不大但布置用心。乍看簡約,其實暗藏心思。
他的工作臺上有很多小擺件。
“這是片子里張涵予手里拿的火車輪模型嗎?”我問。
“你眼很尖啊,確實是,給,拿去看看。”楊楓導演笑著回應。
還沒聊起來,就已經(jīng)直觀感覺到《鐵道英雄》確實帶著導演本人的性格,豪爽、大氣,同時又注重細節(jié)。
十四年抗戰(zhàn),數(shù)不清的戰(zhàn)役,《鐵道英雄》卻選擇了一個小而精的切入口——
八路軍115師魯南鐵道大隊的抗戰(zhàn)事跡。
覺得不夠,又將時間與地點進一步濃縮,集中于棗莊市內的臨城火車站。
切口很小,但剝開層層細節(jié),故事卻充滿張力。
偽滿時期,日寇占領了山東棗莊一帶的鐵路樞紐,為了方便從華北往東北運送物資。
這些物資自然是要用在戰(zhàn)場上的。
于是,在高壓管控與嚴密監(jiān)視之下,當?shù)氐蔫F道隊員憑借機制與謀略暗中刺探、傳遞軍情。
穿鐵軌、扒火車,截取武器和物資支援八路軍。
這些在和平年代看來不可思議的故事,在當年卻是頻繁上演的日常。
“反掃蕩的時候,大量八路軍被壓制在山里頭出不來,有很多受傷的人。就得靠鐵道隊員劫物資,給山里供給、給傷員治病,提供彈藥抵抗敵人?!?/em>
“這里面很多東西都是真實歷史,而不是我們自己瞎編瞎造的故事?!?/em>
還原真實。
這是導演楊楓反復強調的創(chuàng)作初衷。
在籌備階段,主創(chuàng)團隊研究了大量的黨史館資料,實地探訪鐵道隊員家屬,做了文字、口述等各個方面的調研。
角色也都是基于真實人物。
影片中張涵予所飾演的老洪便是團隊的主心骨,冷靜、老練、果斷,極具人格魅力。
其原型是魯南鐵道大隊隊長洪振海,有“飛毛腿”之稱,但年僅31歲時就遭到日軍圍剿不幸犧牲。
他曾創(chuàng)下了諸多英勇事跡,如襲擊洋行消滅日本特務,攔截火車為軍區(qū)增援物資等等,這些史實片段在片中都有所呈現(xiàn)。
在過往作品中已經(jīng)集齊“海陸空”軍人角色的張涵予——緝毒警察(《湄公河行動》)、臨沂號艦長(《紅海行動》)、川航機長(《中國機長》)——再次將“硬漢個性”發(fā)揮得淋漓盡致。
他話不多,總是嘴唇緊閉。帽檐壓得很低,試圖來掩蓋那雙如鷹隼版鋒利的雙眼。
皮膚黝黑粗糙,指甲縫里也滿是難以清洗的黑色油污。即便隔著屏幕,仿佛都能聞到他身上所散發(fā)出的煤炭與汽油味道。
逼真的造型背后全部都是工作量:
“演員手指甲縫里的細節(jié),皮膚上陽光直曬出的色斑,以及因冬天寒冷而產生的潮紅和皸裂,嘴唇的干裂,這些東西每天化妝都如同上大刑,要畫好幾層。張涵予回到北京指甲縫里的黑泥也還去不掉,因為是顏料給它涂進去的?!?/em>
作為正面角色,老洪在片中沒有出現(xiàn)一句口號或說教,用語全都非??谡Z化、生活化,且夾雜著大量方言表達。
這也是劇本的功勞。
楊楓本身就是濟南人,跟張涵予又是多年好友,所以塑造形象時完全是“量身定制”:
“實際我起心動念開始創(chuàng)作的時候就知道我要用誰。在寫故事的時候,就會按著張涵予的口氣來寫。不是每句臺詞放在這個人嘴里都是合適的。你要了解張涵予的習慣用語、斷句方式、說話節(jié)奏。然后再加上這個人物的角色身份,才能成立?!?/em>
人物的生命力,便在精準打磨的一個個細節(jié)中煥發(fā)出來了。
悲喜鐵道隊員的形象是堅硬的、銳利的、直觀的,有著大開大合的悲壯與慘烈。
相比之下,范偉飾演的老王是悲喜交加的小人物,同樣鮮活立體。
身份是臨城火車站的調度員,干了幾十年,老光棍一個。
平時沒啥喜好,就是貪一口酒。會說兩句日語,偶爾也能充當一下翻譯。
他還有個標志性動作,就是兜里永遠裝著花生米,見到誰都笑瞇瞇地抓一把塞對方手里。
在這個角色身上,導演融入了調研過程中搜集到的諸多有趣故事。
范偉老師的表演實在太過精彩,很多細節(jié)都值得單拎出來細說。
比如,老王總在笑,但細品,這些笑又不盡相同。
起初,他對日本人的笑是卑微的、諂媚的,言聽計從的模樣讓人看得牙根癢。
隨著身份逐漸揭曉,笑的意味也變得越來越豐富,同時夾雜著試探、隱藏、緊張與謀略。
被日軍毆打、扣押,還侮辱性地要合影留戀時,他裝著很配合,對著鏡頭一咧嘴,笑著罵了句“畜生”。
那一抹譏諷、不屑,以及最后與日軍長官對峙時的視死如歸,都戳到了人心尖上。
一人千面,范偉是也。
當然,老王的笑中也有溫柔。
對列車小工石頭,他當兒子般看待,處處照應。
一顆紅彤彤的蘋果,在凜冽的冷色調中,成為唯一的暖色,也象征殘酷年代人與人之間依然保有的溫情。
值得一提的是,《鐵道英雄》有個明顯的優(yōu)點:對日軍保留了較為客觀的描述,沒有刻意丑化與弱化。
電影中的站長一角,就有其矛盾和復雜的“嚼頭”。
還有負責調查臥底的反派藤原,狡猾、狠辣,城府極深。
他與鐵道隊的比拼,每一局都在贏。但他不知或者不敢相信,我們的戰(zhàn)士可以犧牲性命。
很多“抗日神劇”為了襯托我方戰(zhàn)士的英勇神武,往往把日軍拍得愚蠢笨拙。
但這不是導演楊楓想要的東西。
“抗日戰(zhàn)爭最后勝利靠的是我們舍身忘我的精神?!?/em>
“職業(yè)軍人很兇悍,是不同信仰的男人之間的角逐和PK。正視歷史、正視戰(zhàn)爭,才是對得起先輩。也能讓我們的年輕人真正去理解戰(zhàn)爭的殘酷,而不是把它當兒戲?!?/em>
弱化敵人,也是對先烈的褻瀆。
較勁人與事之外,《鐵道英雄》對物的呈現(xiàn)也表現(xiàn)到了極致。
從大的來說。
火車。
影片中出現(xiàn)過很多次火車,并且都給足特寫鏡頭,把蒸汽機械的質感和紋理呈現(xiàn)得特別細致。
但絕大多數(shù)觀眾或許都看不出,片中其實一共出現(xiàn)了七八種不同型號、不同產地的火車,都是根據(jù)史實一點一點考察出來的。
聊起火車,楊楓如數(shù)家珍:
“比方說我們今天所熟悉的東芝以生產電子元件出名,但在30年代的時候,東芝造過火車。還有德國西門子,二戰(zhàn)時候也生產過火車。片子里有我們三維做的,也有真的從中國機車博物館里租賃出來,進行修復后重新開起來的火車?!?/em>
“藤原坐的那列火車是從滿洲來的。滿洲來的軍列前面都會有一個金色的五星,那是日軍的軍徽。我們找老照片、老膠片,發(fā)現(xiàn)確實是有這樣的火車,一切按照事實還原歷史。”
深挖下去,愈發(fā)覺得《鐵道英雄》深藏不露。
“這個東西不能飛,一定要接地氣,要有真實的質感細節(jié)?!?/em>楊楓導演再次強調。
像影片中的機修車間,都是找來二三十年代的真廠房,在原址上重新做了些細節(jié)效果。所有的機器零件也是從全國各地的廢舊倉庫里搜尋過來。
隨意出現(xiàn)的一個扳手,都是有“歲數(shù)”的。
另外一些大場景的戲,比如火車站,鐵路棚戶區(qū),帶有枕木的老鐵軌,則都是1:1搭建。
兩個美術組花了半年的時間,70%手工搭建,CG占了30%,只用來處理一些景深里的建筑。
連雪景都是人造的。兩支造雪團隊,一整夜的時間,把整個樹林子鋪滿了雪,非常費時費力。
細節(jié)上更是講究。
大大小小的道具都是真貨。
藤原的黃銅望遠鏡,鏡頭特意給了個特寫,使用痕跡清晰可見。這可不是地攤淘來的,是正經(jīng)的老古董。
“好看的電影一定要有細節(jié)?!?/em>楊楓說。
所有演員的衣服,破大衣、舊棉襖,全是根據(jù)當年的歷史圖片以及博物館資料,在全世界采集老舊料子來做的。
“但舊料子做出來也還是新的。造型師往洗衣機里放上石子、鐵砂,再把衣服放進去,做出又破又臟的感覺。就這么空轉都撞壞了好幾臺洗衣機?!?/em>
道具不僅用于營造真實,也服務于故事。
片中有三個與角色相關的重要道具。
一個是老洪的小火車輪模型,總會拿在手里把玩。這是他工段長身份的象征,也會在他每次思考的時候出現(xiàn)。
一個是亓魯(譚凱 飾)的道釘,那是火車上用來釘枕木的東西。既是工具,也是可以用于殺敵的武器。
第三個是老王的水果刀,也同樣既是工具又是武器。同時,還代表了一種傳承。
而對導演來說,《鐵道英雄》這部電影又何嘗不是一個“關鍵道具”——
它傳承了鼓舞人心的鐵道隊光榮歷史,又開拓了對主旋律電影的類型探索。
以更微小的切口、更豐滿的人物、更精致的細節(jié),將鐵道精神用全新的視聽語言、劇作方式進行全新的創(chuàng)作。
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的性格,每個作品也有不同的樣貌。講述鐵道隊故事的方式有無數(shù)種,而《鐵道英雄》是獨一份的。
“那就是我理解的臨城,我理解的1939年。”
目前, 楊楓導演的下一部作品《極寒之城》也已經(jīng)進入收尾階段,未來還考慮組成“英雄三部曲”。
我們常說英雄,但英雄是什么?
萬眾矚目、口口相傳的自然振奮人心,默默無聞拼盡全力的小人物也不應該被遺忘。
戰(zhàn)爭是一個宏大而抽象的詞,關乎世界格局、家國興亡、民族大義。
但戰(zhàn)爭又是微觀而具體的。
今日的昌平盛世由一條條為之奮斗獻身的鮮活生命組成。
歷史洪流翻涌前進,每一個犧牲都值得被銘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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